疫情年代之税审故事

2024年2月4日,立春,风雪交加。之前税务审计现场还没结束,抽走两人办案。 国人最看重的年就在眼前,军转干部王丹信手写下:杨柳依依您出发,雨雪霏霏君未归。碣石潇湘无限路,可怜春半不还家。链上刚挂厅网的《A省审计之颜色》发了朋友圈,瞬间燃爆。两月的税务审计他历历在目。

是等待还是蹉跎?

2023年12月,王丹被抽到H市税务审计。军转到省审计厅12年,早适应了哪里需要哪里搬。审计组12人,兵分三组。主要工作是查核署下发的疑点数据,只有主审邹琢曾参加过税务审计项目。分管厅长指示要守正创新,不局限核查下发数据。干中学,学中干,成为审计人必须的功夫。署里疑点数据一下来,主审开始分工,还摸不着门就干,心里没底。

没想到主审的一席话,同志们心安了。“这次工作按税种分为12个方面,各位先琢磨自己的版块,有余力的组再自选项目。”每组分了上万条疑点,同志们的心紧蹙起来。谁还会自选项目找苦吃?王丹暗想。

“一条条核,核到何年?”

“要像孙悟空能变,变成无数小猴就好!”

正当大家焦虑、思考时,审计组长方珩召集火线诸葛会。疑点对于税务局并不是秘密,紧密依托对方,初核、复核,抽检。王丹这一小组很快将疑点数据大量查否,只有小规模纳税人应享未享“六费两税”核查稍复杂些。四人一组的上门核查,小企业明显应接不过来,高度相近的疑点也不必要那么多人,署里疑点是否还有下来也是未知数,王丹之前想法有改变。

考虑以下情况:审计方案、N年前在稽查局的经历、及向人家取经的心思,王丹选定了稽查业务审计,想法与主审、组长一拍即合。

锁定烧烤店稽查项目

为避免开无用资料清单,王丹查阅了《税务稽查规范》,咨询了此行的朋友,迅速开具第一批资料清单。全部是业务现成的,保持了“原生态”。

会议室里声音嘈杂,如同一个前线指挥部。拿起电话就问,对方跑上跑下,效果难佳。没准备好话题话术之前尽量莫轻易打扰,王丹总像打仗一样思考工作。

会议室里,王丹翻着资料。某稽查局长正表功稽查绩效达6个亿,末尾一句:“稽查串笑百烧烤项目我们也不好多说”,引起他的警觉。

第一批资料一查,基本坐实了稽查案件底数不清。也初判会而不议,有案不移疑点。王丹开具第二批资料清单,穿插了几个无关案卷转移关注。

“来!来!来!放哪里?为什么只抽我们的资料?”

稽查一局的送资料杨主任一来,人未到,声先来。整个走廊都是她的回声和高跟鞋橐橐的声音。

“不管抽那个、都会有先后,有问题么?”王丹不卑不亢顶了回去。

“串笑百烧烤店税收上亿呢!”杨主任自言自语,可能为缓解尴尬。

王丹愣了下:前次不是说900来万么?

第二天,他翻了案卷,对烧烤案卷有了底。再次电话杨主任,串笑百税收上亿情况?杨主任解释省略了话,是指该店营业收入过亿。口气明显和缓些。

看到王丹夜夜加班,干练的主审赶紧加派了一个同事协助。仅一周,有了烧烤店问题基本情况及存在问题。

考虑组内对此问题内行的不多,王丹想起省城有两个税务方面的专家朋友,连夜将材料隐去单位姓名脱密,不觉到凌晨两点。

趁周末回省城找了个20多年的老税务稽查把关,该同志是参加越战的侦察员,正义正气;同时又请教了某高校知名个税教授。两位第一时间认可了材料,还以为是王丹亲戚,表态打官司可帮忙。朋友多了路好走,他内心些许惬意。

形成“H市税务局对串笑百烧烤店处理处罚欠当”取证初稿:“2023年12月,H市稽查局对串笑百店涉税问题查处。确认全部收入数为1.23亿元,应税所得额为0.15亿元,计补税款502万元,罚款300万元,滞纳金146万元,总计应缴948万元。 ”

 “该案立案依据不充分、成本计算不切实情、两级审理流于形式、处罚公平公正缺失、没有学习贯彻党中央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相关文件等八个方面问题。”

“在党中央国务院、省委省政府正出台促进民营经济发展、恢复和扩大消费大方针之际,H市对一枝独秀的串笑百烧烤店,疫情下一点‘人间烟火’,包抄清剿,杀鸡取卵,又查又罚,逆风而行。明显不顾大局、不合时宜。”

周一,王丹和同事小愈一正一反,一问一答,反复推演可能的反驳。分析到补充淄博烧烤、哈尔滨火爆文旅相关情况、H市历年餐饮税收情况;另一方面请对方协助工作的同志将问题清单校对。没想到对方看后竖起了大拇指,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平素交心,感染了对方同心同向,他不禁想起党课中赵一曼感染看守人员而逃出日寇魔掌经历。

周二,发出取证单。晚上电话来了,衔接工作的李局说要来房间沟通拜访,王丹不由得爽快应允。马上又拨过去,委婉建议还是明早到办公室方便些。

周三,仔细倾听着李局的解释。

“大家会实事求是的,原则问题寸步难让,非原则问题可商可谅。”王丹说了难处,“军转干部立身靠什么?你爱人也是军转,你肯定理解。”

接下来,王丹预感会有一拨“说情电话雨”,不超过6人就可找上熟人。他连续几天,将手机调为飞行模式。

周五,审计厅贺副厅长来H市,他满心欢喜地汇报。贺副厅长却表示:

“此案要慎重,串笑百传来有暴力抗税行为!串笑百稽查项目还被评为税务总局的优秀稽查项目。”

不同层级有不同消息源,王丹听得头皮发麻。

假日经历,H山上有奇遇

话分两头,审计人不只有工作,也有假日、交往。广州的小荣是王丹军校同学,周末路过H市。恰逢周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H山,数千抗日英烈葬此,八十二群峰,层峦叠嶂,气势磅礴,康熙皇帝御定为“福岳”。

凌晨5点,赶往H山看日出。一览众山小,荡胸生层云,美!导游却唉叹:疫情三年来,客人一年年少,留不住客,客人当天来当天走。

山底的大庙,游客不少。王丹信步走下万寿宫台阶,突然被一女客拉了下胳膊,难道碰瓷?

“您也在这里”,微笑甜静,原来是他30年没见面的新兵战友关靖。正如谁说的,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没早一步,没晚一步。两人欣喜无比。

回到宾馆已经很晚,晚餐居然有人结了。一打听才知是对方联络员做的好事。联络员哪来的消息?那咋行?王丹不含糊。硬是塞给联络员,虽只有500元。

H山,一座只要您来,就有故事的英雄神奇之山!

日常生活,游泳路上浪花多

每晚八点半,王丹网约车去游泳。他觉得游泳虽耗时间,但清醒解压,一种天子呼来不上岸的劲爽。

有次打车,他正稀奇:“哦,女同志、夜班!”

“前几天也在这里带了个去游泳的”,女司机搭腔,声音甜美。

王丹偏头一看,正是上次那师傅。“有缘!女同志跑夜班少啊!”

“没办法,三个孩子,我那口子工资不够买牛奶。”

“优秀!响应国家号召。”王丹笑着搭腔。

“哪是哪?命苦,三胞胎呢!”

快到站时,想到每天用车,留个号码。他脑子闪过来时有电话,不必问了。

游池换衣时,两个中年人正侃着。

“忙死了,来了个审计组,据说还是省厅里的,那么多数据要我们配合核查。”

“想那么多干啥?糊弄下得了,去年有个什么检查组,几条和天下打发了。”

“可不能这样说,高铁刘某军就是他们移送的,号称特种部队,开玩笑不得。”

“别那么大嗓门,听说审计组也有个爱游泳的”……

游泳返回时,拨了来时电话,想着照顾下。

电话响起一个女的声音:“您拨的号码是空号”。

王丹头一懵,再打车,师傅解惑:那是公司虚拟号,服务结束就不通了。

联络员小周不知从哪知道王丹游泳,居然介绍个有车顺路者,也是军转。顺了一次,他赶紧辞了。

接连巧遇,王丹想着警视片,看片人成了片中人。法律、自律……他脑中闪过很多身边的人和事,想着老母亲叮嘱。

插曲一  两片相同树叶

稽查局的审理会议纪要很简单,就是打印的稽查报告加参会人签名,不见“会”,也不见“议”。且出具了没有原始会议记录的说明:因为大家意见一致,就没记录。动辄上千万元的税收处理处罚决定,就是一个没有实质发言的会议定调,就是凭案件主办人员一句话就定罚与不罚,这廉政风险谁抵得住?

看到审计组是认真的,稽查局急了,托了十来拨人来说情。有王丹原部队的直接领导,有某职权部门领导,都能沾亲带故,试图改轻定性。

一日,一小女生带着几个人来到会议室:“同志,会议原始记录找到了。”

果真是工工整整的三大本,王丹随手翻了几页,核对了几个会议纪要,还真一致!

看着小女孩,他微笑着直言:“我们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负责。这白纸黑字,一会儿说有、一会儿说没有。这三大本从头到尾,是一个人工整的笔迹,无半点改动,符合常理吗?和会议纪要一字不差,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么?”

王丹还没说完,小女孩站起来,满脸涨红,梨花带雨样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您说的这样。”悻悻地走了。

同来的几位领导还没开口,乖乖离去。

经过十几个回合的较量,对方在“两级审理会议流于形式,没有原始记录,存在较大廉政风险”取证单上签了字。”

插曲二  男秘书休产假

 某日上午,为核实税务局是否有学习贯彻2023年7月《党中央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意见》、2023年10月省委促进消费20条等文件记录,吸取上次变卦教训,王丹没有列清单,而是请党办秘书来下。  

 联络员回复:“休产假了。”

“休假也有交接?请交接后的人来下。”

“具体要什么资料?”对方探问。

“没要什么资料,只是有些情况了解下。”

这一拉锯,眨眼到了下午。果然不出王丹所料。

“不管谁接手,下班前一定要见面。”王丹软中带硬,就是不说意图。

拖到离下班几分钟,一年轻男士来了。自言就是党办秘书,2023年3月接手的,一直在。王丹心里咯噔一下,不是休产假了么?

男士表示:“会议记录在。”

趁热打铁,王丹写出要查的两个文件:“你是记录人,有没有学很清楚。”

很快查否,形成税务局党组没有学习相应文件取证。签字时男士请求在“文件’后增加两字:“记录”。

没记录并不表示没学习,看来这秘书还是老练的。

王丹也迅速请秘书加上:“我参加了所有的党委会议,没有学习过这两文件。”

此签证当下搞定,事后没有出“幺蛾子”。

插曲三 暴力抗税之乌龙

话说周五上午,贺副厅长反馈“串笑百暴力抗税”事,审计组一刻也不敢耽误。出现如此大漏洞,工作不实啊!

周五下午,为防止对方统一口径,审计组分三组同时了解,形成笔录。串笑百稽查主办人员一组,分管局领导一组,串笑百老板一组。。

三组一碰头,结论出人意料:非但没有暴力抗税情节,而是对方十分配合。从后台查抄的几十万条收入数据,人家第一时间认账,若一条条核查,拖到猴年马月?

问题出在哪?信息不对等?是否还需到公安部门了解?

周六,加班。曾经沟通过,不让对方陪。可税务李局借口有事也在办公室。过往的经验,喊过来和走过去不一样,王丹走进李局办公室。

都很熟了,王丹坦陈:“事无不可对人言,审计事事讲证据。贺副厅长交待的串笑百暴力抗税事出处在哪?”

借着话题,李局笑着说,“你们取证单一出来,我们班子惊震,生怕担当不起,连夜给市长、书记汇了报。也说实话,办案同志有苦无处说,税收任务要完成,不开源咋行?至于领导之间说了啥就不清楚了。”

又聊到串笑百项目获总局优秀奖,王丹直言:“2023年底才做完的稽查项目,怎么就获奖了?”

李局笑着说:“是不是可能2024年获奖?”

有了基本判断。王丹收住话题:“暴力抗税,获奖这些事,谁说的,谁收回来!大是大非,开不得玩笑;前面碰到的会议记录造假,男秘书休产假,一个谎言,无数个谎言盖不住。”

李局忙表歉意,说底层同志见到领导们紧张云云。        

插曲四 为“国家站台”还是为“老板站台”?

本以为,串笑百事实查得差不多了。哪知?一波又起。

“串笑百是我查的,有么事冲老子来!”

“你们是为国家站台还是为老板站台?”

“有你们这样干的吗?我们在前面查,你们在后面捅!”

会议室里,冲进来个鲁智深似的人。连珠炮,一时硝烟起!

叫得凶的人,王丹见多了。他连把老“鲁”请到隔壁单间,请同事小愈端茶倒水。

人一少,场子静下来。王丹拿起笔,真心地听着、看着、记着老“鲁”所说,差不多时,插了三句话:

“我们几乎是干同样的活,串笑百四大本卷案卷付出的心血我们掂量得出来”

“您我都是执行者,此事从没提办案人什么错,只是引导地摊经济发展、成本计算个别环节在商榷。”

“前两天和您局长扯到一线稽查辛苦,现有机制难以奖勤罚懒难题。”

三句话下来,气消多了。了解到,老“鲁”本姓张,正是此次稽查协办,因出差车票未用公务卡支付不能报账,老婆刚做脑癌手术,正一地鸡毛中,道听途说有人在查他更来气。烟消云散后,老张还为刚才的闹场表白了歉意。

原来,50岁老张本是稽查局副职,按惯例退二线,成为原部下的部下--协查。听王丹说到,正想如何反映国税地税合并中的干部出路问题,一下子暖到心坎上。更让老张没想到的事,王丹悄悄的到医院看望了老张爱人,此是后话。

老张没想到王丹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资料:《总书记挂念的“关键小事”丨特色小吃大产业》《淄博烧烤火起来的真相:淄博政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淄博烧烤,带火五一“山东游”》《三封信里的人情味——哈尔滨爆火的背后》《哈尔滨与全国人民的这场双向奔赴,核心密码是“真诚”》《6·10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

翻看标红的材料:“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考察调研地方小吃。2019年2月1日,习近平走进位于北京石头胡同的小吃店,2020年4月28日,在四川省宜宾一家燃面餐馆,2021年4月26日,在柳州螺蛳粉生产区。”

“2024年元旦假日第3天,哈尔滨市累计游客304.79万人次,实现旅游总收入59.14亿元。”“哈尔滨将企鹅排着队出来溜达、洗得香喷喷的白狐往游客怀里塞、鄂伦春族人带着驯鹿出街。”

“淄博烧烤爆火,源于政府和大学生们的美好约定。疫情期间,有12000名山东大学的学生,被送到淄博隔离。政府盘下全城的烧烤摊饯行,邀请学生春暖花开时再来。”

老张看得惊呼:省城同志就是站得高、看得远!有了铺垫,王丹和老张真心真话地沟通了各自信息。

审计人员拜访串笑百向总时,电话里明显听出抵触、不满和委屈,不相信有人会为他说话。反复短信沟通后,才答应见面。也才了解到疫情下串笑百不一样的成本、经历和酸楚:

“80后串笑百老板尹祥曾在H市的中学担任过体育老师。1999年毕业时,在H山饭店学过一年厨。当体育老师时,凌晨五点多起床给学生准备早餐。2019年改行的他,开始走遍各地学习烧烤的秘诀。”

“串笑百投资超2000万,4家分店,2019年后陆续开业,从业人员500余人,年龄在25岁以下,选用的食材都是云贵、沿海冷链直达,没有卖完的食材当天销毁;引入网红视频推介;三年疫情期间,配合防控,随时闭店,备好的食材浪费;而为稳定员工,工资福利照常发放,疫情期间利润根本达不到8%;而别的店普遍是不知冻了多久的几元的进价。”

谈到动情处,尹老板声泪俱下。“疫情下,那么多的紧急关停,那么多血本无归,我没有绝望,只感到这是国难当头,总有雨过天晴时。”“3月份被稽查,11月份还没结论,递交申诉没人理。在生意正有起色时,背负偷税骂名,数月彻夜难眠,我当过老师,名声看得重,想死的心都有了。”

转眼到了中午,都感意犹未尽,相约下午见。下午的交流更顺畅。

讨论当时稽查从腾讯后台查抄到串笑百微信收入数,直接按15%计算利润,按利润35%征其个税。相当于按收入的5.25%征税,是国家标准3倍多,没考虑串笑百实际成本。

讨论H市作废2018年第6号公告(饮食业工商户按收入的1.6%征个税),没有公示,没有会议资料,其他地区没变;取消时间蹊跷:5月份查的串笑百,7月份作废此文件。

谈到从稽查局审理到市级重大税务案件审理串笑百案,参会人员所谓“意见完全一致”,是“痘痘长在别人脸上”。

讨论H市是抗日名城,五岳名山。有些部门对民营经济喊得多、做得少,是叶公好龙。有淄博现成的经验没学,中央的文件不学,屁股没有端端地坐在民营经济发展上,

闲聊“天若有情天亦老”。审计期间,12个同事居然有5位亲人过世,新冠旧冠没人在意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交流“ 我们办的不只是案子,还是别人的人生。”

一天过去,串笑百事沟通切磋基本清晰,双方加了微信。此时,老张和王丹似乎不再是审与被审的关系,已经同步到同心同向。

送到电梯口,王丹开玩笑:“不打不相交,都是为“党和人民”站台,车票不能报找我。”

衙斋切磋“萧萧竹”

让王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上班,老张已等在办公室门口。

老张讲,翻看了王丹朋友圈,看到那么多正能量的人和事,《A省审计之颜色》《平凡审计人之坚强》篇篇都是真人真情。看到省审计厅“有女青年携儿带母奋战在一线,有男青年头缝40针、上午手术台下午工作台,还有带病坚守百折不挠的诸多同志”。说是相见恨晚。

王丹谈了党史教育最受触动的赵一曼故事。确认电影赵一曼原型为李坤泰时,她已牺牲18年、夫妻已别离29年、母子别离25年,别离家乡宜宾31年。演绎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共产党人“三别”;生活中常听到“我XX级别多少年了,还没动一下。”对照先烈之“三别”,何其汗颜!

过一会,税务李局也来了。

他们从“马山事件”“马树山事件”,再到“H市出让政务大数据14亿事”,谈起舆情的惊天动地。

讲起H市稽查的四个工程项目对方完全不配合,涉案金额数亿元,历经数年,移送不出,一直拖着,没有处罚,而对新生的串笑百又处又罚,欠公正公平。

李局请求照顾修改取证措辞。王丹明确告知:金审三期系统和金税三期一样,工作资料早已上传,有想法可写回复意见。

李局表态实事求是按串笑百实际成本重启核查,专题向市委、市政府汇报省内外培育烧烤品牌做法。

第三天早上,有人通知,市长、书记要来看望大家。同时惊动两位主管的情况不多,显然这里的情况税务局都向市里报告了。

领导来了有闲话,也有实话:寒暄、请求串笑百问题不上报告、主动整改、感谢体检、再夸特种部队。

审计组方组长从来是实话实说:上不上报告我们说了不算,我们只能实事求是地反映情况,省厅会对A省5个地区总体平衡和考量。

H市市长特意谈了当前财政之窘况,请求审计组关爱一分,高看一眼,手下留情。

王丹接话,更需对民营经济“手下留情”。王丹特意介绍:“疫情前H市(含12区县)年度餐饮税收3000来万元,疫情后每年仅1000多万元,而对串笑百一店连处带罚达940万元。”

“尹祥老板的哭诉、导游的哀怨、三胞胎妈妈跑夜班,于您我皆如衙斋卧听萧萧竹!”

插话了某教授讲民营经济如“树上十只鸟,砰的一枪,树上还有几只鸟?现在串笑百分店已关了两家,已萌生到省外开店的想法。

当市委书记谈到串笑百不配合稽查,餐饮行业需杀一儆百时。反复沟通多次的事还在扯,主审有点来火:“我们的调查结论恰相反,串笑百十分配合。反而是贵市对串笑百这“泼天富贵”配合不够。同一片蓝天下,哈市、淄博烧烤风生水起。”

主审提醒:“贵市稽查案卷数万页,对串笑百真正老板是谁‘未着一字’,处理处罚对象都没搞清,法律风险极大!”

火药味突起,老道的审计组长方珩赶紧耙火。交流了经济学上的故事。某旅客住店看房交了1000元押金,从店主--屠夫--猪农--饲料店--店主逐一还账,解套了债务,活跃了经济。串笑百如店名一样能使百家、百行串起来,带动一系列的消费循环,带来民间笑意。

唇枪舌战中,事越来越清晰。

尾声:退资料、写对联、送锦旗

2024年1月底,2个月的现场审计接近尾声,资料全部报送到省厅,现场有序清退资料。

不到10天就将过年,一组老牛是书法高手,同志们想请老牛写春联带回。联络员欲主动买纸墨,老牛劝住了,私人的事私人办。笔墨一备好,同志们按耐不住,老牛坚持晚上写,这老同志就是原则强。为各位写好对联后,又自编对联:丹心向党不逾矩,百折不挠只缘红。横披:税审无憾。嵌入了同事“愈丹”“袁虹”谐音。同志们心情为之一振!

税务局精心地为大家准备了一份“H山腐乳”。正在大家为难之际,主审建议,有需要的按市价结算,也是实际行动促消费。

2024年1月31日凌晨,审计组撤离现场,一大早在门口却被人拦住,这还了得?门卫忙向前调摆,原来是串笑百向总送来锦旗:真心为民,审而有为。此刻窗外: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窗前,别离是悄悄地笙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后记:H市清退了对串笑百店不当罚款及滞纳金等近XXX万元 ,对四个不配合稽查工程项目依法补税及处罚XXXX余万元。(文中地点、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