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书香一路歌

又到了世界读书日。记得去年初,立了大目标——一年读完一百本书。年终一盘点,才读完十七本,大部分还是电子书。没完成的借口有很多,最主要的是智能手机可看的可玩的太多了,消耗掉了本就稀缺的专注力。回想起以前没有书看到处找书看的日子,简单、充实又纯粹。

印象中最早看课外书的记忆,是刚上一年级的冬天。那时住在老房子里,一边泡脚一边捧着一本借来的《小学生作文选》看得入迷。那一晚,我用着仅识的几个汉字生吞活剥了那本书,似乎发现了一个新天地。可课外书并不常有,偶尔有同学带来一本《故事会》,如获至宝,想方设法借来看。

三年级的冬天,不知从哪得来一个消息,村外的小卖部当天进了一批作文选。我和姐姐相约着放学就去等,怕去晚了就卖完了。店主进货还未回来,天下着冷雨,我和姐姐瑟缩在小卖部的屋檐下,又冷又饿。姐姐建议明天再来,我坚决不肯,固执地等到天黑,店主带着书一起回来了,我也如愿以偿地买到了我人生中第一本课外书。端端正正地在扉页写上名字,宝贝一样翻来覆去地看。那本作文选几乎陪伴了我的整个小学时代,一直珍藏着,后来连续地搬家,才终致不见。

还有一次和同村的伙伴一起,步行十几里去镇上买书。去镇上要过河,那时河上还未建桥,只能乘船过河。可运气似乎总差那么一点,我们找到卖这种资料的小文具店时,被告知书还未到,要等到下午的班车带回来。空手而归总不甘心,我们就站在那里一直等啊等,九月的天气还很热,手里买书的十元钱都被攥的汗涔涔了。下午的班车终于到达,我们终于买了书满意地继续步行十几里路回家。我不记得那本书具体的内容了,却记住了那个秋天的下午。

时光流逝,随着识字量增加,也能看懂一些比较长的小说了。那时看的书,大部分是跟同学借的,那真是资源共享的时代。偶然发现一个同学的课桌上有一本高尔基的《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书皮已脱落,内页也有些散了,纸张微微泛黄,书本的侧面还显露着点点霉斑。立刻向同学借来看,囫囵吞枣,读时并不能领会什么深意,只是为高尔基悲惨的童年哀伤流泪。

现在翻开曾经看过的书,常常纳闷,我真的看过这本书吗?往往书的内容全然忘却,可跟那本书有关的人,有关的事,有关的场景我却记得如此清晰。这真是一种奇怪的记忆自动删选功能。

初中时,学校有一个图书室,有许多课外书,还有我第一次接触的科幻小说、儿童文学。初一时的班主任刚好兼管图书室,他把图书室钥匙交给我保管,让我偶尔去图书室整理一下新来的书本,我也因此有机会一饱眼福,看了许多张之路的儿童文学。

上高中,虽然学习时间很紧,但还是会偷偷地看课外书。如果急着还书给同学而书的内容又很精彩,连上课也会偷偷地看。把书放在膝盖上,老师在上面讲,趁他转身在黑板写字时赶紧瞄几眼,那种快乐,既满足又刺激。有一次数学课,看得出神,头和书深深藏在立起的课本里,一不留神,数学老师走到了旁边,若无其事地抽走了手里的课外书。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每每回忆起都是满满的学生时代的气息。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正是在这样的数学课上突击看完的,当时这本书不好买也不便宜,所以大家排着队向买到的同学借。路遥的《人生》是一晚上看完的,宿舍熄灯了,点着蜡烛继续看,等书看完,天也渐渐亮了,感觉经历了一次不一样的“人生”。后来“顺藤摸瓜”,借到了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红楼梦》等大部头,似懂非懂地啃完。

进入大学,图书馆的大门为我敞开,我拥有了读不完的书和相对宽裕的读书时间。大学四年,虽然物质生活仍然匮乏,惟感欣慰的是,我如一块皱缩的海绵,投入到了知识的汪洋,读了许多喜欢的书。现在,时时怀念大学时的周末,从图书馆抱一摞书回来,窝在床上,看个天昏地暗;或者在冬日暖洋洋的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坐在空落落的样本书库里,翻动书页,发现书中寂寞的精灵在温和的阳光中飞舞,不知魏晋。这是大学里最温柔的时刻。

现在,书对于我不再奢侈,买书也不是一件令人纠结的事了。逛书店必不空手,总要带几本回家;网上买书也极方便,碰上购书活动都会买上一些。书架渐渐放满,家里随处可见各种看过的书或还未开封的新书,好像要把那些没有书读的日子都补偿回来似的。可读书的时间变得奢侈,日常被读书之外的事挤兑得七零八落,偶尔能静下心来看一下午一晚上的书,觉得是莫大的恩赐和对自己最佳的奖赏了。我再也感受不到没书读时四处搜寻书读的那种简单又满足的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