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基层审计人的“忠”与“孝”

4月12日凌晨,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大姐在电话那一头哭泣着告诉我:老父亲于凌晨1点零2分走了……

接到电话,心如刀绞。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我不能为父亲送终,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这是做儿子的不孝啊!可我的确是身不由己呀,此刻,我正在离家几百公里以外的鄂西某审计现场,审计项目离不开我,我不可能连夜赶回去。这个夜晚,我只能以泪洗面,遥告父亲原谅儿子的不孝。

我是黄冈市黄州区审计局的一名审计干部。我父亲因新冠后遗症,肺部不能自主呼吸,再加上96岁高龄,年老体弱已经离不开氧气,2月底,区人民医院就给父亲下了病危通知书。3月4日,局领导和省厅审计组组长分别给我打电话,一边询问我父亲的病情,一边征求我个人意见,问我能不能参加鄂西某县《2023年市县党政主要领导干部经济责任审计》项目审计?近几年来,我每年都参加了省厅组织的市县党政主要领导干部经济责任审计,并且连续几年都担任投资审计小组组长,如果今年因家事而影响了省厅的工作,那就是对审计事业的不忠。面对病危的父亲,我如果义无反顾地走了,那是对父亲的不孝,我该如何选择呢?

我走到父亲病床前,把局领导和项目组长的关心转告他,并征求他的意见。父亲用冰凉的手拉着我,有气无力地说:“儿啊,审计是一份光荣的事业,你去吧,家里有你老母亲和姐姐们,我没事,莫担心,你安心去吧,我已经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耽误你的工作,实在是对不起组织和领导!”

听到老父亲简短而质朴的话语,我眼泪夺眶而出。我父亲是一名退休干部、老党员,他一生为党工作,不求回报只讲贡献,从不向组织提要求,更不会给组织添麻烦。父亲14岁时替游击队打探敌情,被抓后,在烽火山碉堡里吊了一天一夜,打得遍体淋伤,释放后,只向游击队报告敌情,不提自己受伤。父亲多年来一直教育我,要勤奋钻研审计业务,做个业务能手,对党要忠诚,工作要热情,对事业要负责任,服从领导,讲大局,不要向组织提任何个人待遇和要求。

面临审计工作需要儿子远离家乡的时候,父亲在生命极端危险的情况下,还劝慰儿子要听从组织调遣,以工作为重。以前,我每次离家与父亲道别,他从不拉我的手,这次拉着我不放,我心里有一种预感,这一别,也许是父子今生的永别。作为儿子,这是一个多么艰难的选择!

自从离开父亲,被紧急召集到离家600多公里的鄂西某地审计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审计工作。作为投资审计小组组长,我以身作则,日夜加班,只用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发现涉嫌串通投标问题4个,转包工程问题1个,违法分包问题5个,施工企业不按图施工、偷工减料问题3个,涉及违规资金共约3.58亿元。

……

熬过慢慢长夜,天终于亮了。吃早餐时,大组长见我眼睛红肿就关心地问我:“昨夜又加班了?”我只好如实向大组长报告了家事,大组长对我非常关心,他连忙从另外一个小组调来一位董同志接替我的工作,让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手头的工作向董同志交接清楚,立马回家办丧事。

我一边给家里打电话安排父亲后事,一边向董同志详细交接工作,因为再过一周就要撤点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返回审计组,所以交待得特别仔细,直到中午12点,还没交待完毕,怎么办呢?这时我想,是简单地交接一下,我下午就回家,还是把工作交待细致点?因审计工作接近尾声,后期的工作很重要,如果工作不细致,接手我工作的同志不能很好地把握我之前已取得的工作成果,对审计报告的质量一定会有影响。如何选择呢?

我非常的揪心,于是向九十高龄的老母亲打电话,征求老人家的意见。老母亲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儿呀,你是一家之主,家里有很多事都要等你回来作主啊!你父亲没见到你最后一面,至今双目未瞑,娘知道你工作重要,能不能跟领导请个假早点回来。”

听到母亲的哭诉,我泪如泉涌!一个多月来,老母亲怕我分心,一直在对我隐瞒父亲的病情,父亲曾几次严重休克,她都没告诉我,可怜天下父母亲!自古忠孝难两全,不能因为家事而影响审计质量呀,我只能选择继续留下来,把手头的工作一件一件向同事交待得细致点再细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