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 | “人去楼空”的创业园

近年来,我省大力培育创业主体,建设各类创新创业园区,优化创业环境,激发创业热情,在加快改造传统农业、发挥示范带动作用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C县积极推动此项工作,制定各项优惠政策,大力推动建设农村创业创新园区。2021年,按照审计年度项目计划安排,H市审计局组织对C县开展乡村振兴及资金管理使用情况审计,按照审计工作方案,审计组内部进行了分工,老马、小金、小薛负责乡村产业发展方面的审计工作。

闪烁其词,疑点重重

老马为本次审计的组长,他眼光敏锐,经验丰富,善于沟通、协调,有较强的组织能力;小金为本次审计的主审,她从审7年,在农业农村审计项目上颇有心得,工作中思路清晰,审计方法新颖;小薛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干劲十足、做事认真仔细、刻苦勤奋。

审计项目进点后,小金在梳理全县农业园区情况时发现,玉石村大学生创业园被评选为市级农村创业创新园区,“市级创业园区肯定经营运行得很好,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可以先从这个园区入手”。说干就干,小薛立马通过县人社局取得了玉石村大学生创业园相关负责人的联系方式,电话通知其报送材料。

“你好,这里是乡村振兴审计组,我们需要你们提供大学生创业园申报资料,相关资金会计账簿、凭证,请你......”

“别找我了,我不是负责人,以前的账都没有了,(嘟嘟嘟)……”还不等小薛说完,对方已挂断电话。

这时,小薛通知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会计账簿都没有了,那创业园还在运行吗,接电话的又是什么人?”他立马将情况汇报给老马。这些情况引起了老马的重视,他再次联系县人社局,让他们通知玉石村大学生创业园相关人员送资料。

大概1个小时后,玉石村创业园的负责人王东急匆匆地推开门,提着一兜材料,“这是创业园的所有资料了,账也就这么多了,以前的都没有了,实业公司都没有了,我也说不上是负责人了。”

小金接过资料:“王总,你坐,你说的什么意思,实业公司没有了,账也没有了,能详细介绍一下吗?”

“哎,这事怎么说呢,原来村里领导成立了一个玉石村实业公司,负责经营创业园区,由于成员关系不团结,就解散了,有部分资料让其他人带走了,我这里只有一部分资料。”王东低头说到。

“那咱们创业园还在经营吗,现在由谁经营呢?”小金追问道。“这个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王东逃也似地走了。

王东的闪烁其词让小金陷入沉思,她带着疑问,利用“企查查”软件搜索“玉石村实业公司”,显示这家公司陷入好几场官司中,其中一宗温室大棚租赁费用的官司,因无力偿还,该公司还将创业园区内的办公楼进行抵偿。同时在网上搜查公司法人和股东信息,发现他们正在接受纪委监委的调查。一个乡村企业,规模小,事务简单,却麻烦不断,到底这个公司蕴藏着什么秘密呢,在市级创业园区创建过程中他们又藏了什么猫腻呢?

顺藤摸瓜,初有结论

小金翻看王东报送来的申报资料,了解到2019年玉石村创业园区申报市级创业示范园区时入驻企业为58家,在当年被评为市级示范园区,获得人社部门发放的补贴资金70万元。

当时申报需要提供的资料之一就是,孵化基地或创业园区制定的扶持创业优惠政策情况,入驻实体享受孵化基地或创业园区房租补贴、经营场地补贴、水电费补贴等创业扶持证明材料,申报资料中附着每个企业领取县人社部门发放的水、电、租金补助800元,发放票据为县人社局开具。

另一边,小薛顺着县人社局提供的产业园区名单,发现全县还有5家园区,那是不是每个园区都给入驻企业执行此项优惠政策,县人社局怎么发放的水、电、租金补助呢?小金、小薛翻看起来县人社局的账簿、凭证,经过2天加班加点,他们翻完了2年的凭证,没有发现此类资金的支出。

“会不会是我们漏掉了,还是混着其他资金一块发下去了?”小薛嘟囔着,“不行,再来一遍!”

一天以后,小薛顶着黑眼圈问:“金姐,还是没有,怎么办?”

“不可能,只要是资金支出,凭证上怎么可能没有,打电话给县人社局”。

小薛打去电话,才发现县人社根本没有发放过方面的补助,更没有出具过相关的票据。

他们急忙向领导老马汇报此情况,他立即重视起来:“为了骗取奖补资金,申报材料都敢造假,可能不光这个园存在问题,延伸其他园区的资料。”

小金、小薛马上翻看了其他园区的申报资料,发现还有一家市级创业孵化基地,利用虚假的一次性补贴申请表、补贴发放明细等资料骗取补贴资金80万元。

“现在,我们基本已经确定园区通过虚假材料,骗取补贴资金。那现在这些园区运行得怎么样,入驻企业是否稳定发展,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小金、小薛,你们准备好资料,去现场看看”,老马说道。

电话突破,拨开迷雾

带着这份好奇,小金整理了玉石村创业园所有入驻企业的类型,主要是餐饮类、教培类、服务类的三大类,分别有12家、22家、24家,带着企业名单,小金、小薛驱车直奔玉石村。到达园区,映入眼帘的牌子还挺亮眼,“玉石村大学生创业园区—市级示范创业园区”。

进去后,就看到了一栋五层办公楼,楼前黄土飞扬,地面都没有硬化,经验丰富的小金不禁皱起眉头“这个园区就这一栋楼吗?”

旁边的乡镇工作人员:“就这一栋楼,入驻企业都在这里办公,鼎盛的时候这里人才济济,非常热闹,不过这两年经济行情不太好,入驻的企业走了一部分。”

“我记得这个玉石村实业公司有个官司打输了,抵账给别人一栋楼,是这栋吗?”旁边的人员互相看了看,等了一分钟才开口道:“是,但是这并不影响里面的入驻企业运行。”

大概了解了情况后,小金、小薛相互递了个眼色,不再多说话。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小金说道。进去后,大厅地面厚厚的一层土,整栋楼已经空了,一说话充满回声,审计组人员围着一层转了一圈,一层共有10个房间,每个房间10多平方米,都是一间间的办公室,看到这个情况后,小金心里已经清楚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结束了一天的外调工作,小金、小薛匆匆吃完晚饭,两人已经顾不得休息,相互交换对今天工作的看法。

“金姐,我看这个创业园就是弄虚作假,你看那一间间的跟办公室一样,怎么可以开饭店?”小薛说道。

“是的,你也注意到了?关键是我们怎么去证明这些企业根本没有入驻,那些申报材料上有企业的电话吗?我们可以先电话询问。”小金建议。

第二天,小薛认真翻阅了所有的申报企业资料,没有发现任何联系方式,有点沮丧,小金看到了关心问道“怎么了,遇到瓶颈了?”

“找不到任何联系方式,怎么办?”小薛说道。

“这些小商贩注册公司了吗,我们先在企查查软件上搜搜,碰碰运气。”

小金的一番话让小薛为之一振,在软件上小薛搜索到了第一家企业的电话号码,正要拨打。经验丰富的小金拦住,说道“用座机打,要电话录音,注意方式方法。”

“收到,金姐,我自有办法。”小薛说道,“你好,你是稻香饭店吗,我想去店里吃饭,你们店的位置在哪里呀?”

“哦,我们在黄原镇上,就是靠近镇政府的门市。”

听到这里,小薛向小金使了使眼色,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那你们以前在玉石村开过店吗,我听朋友介绍过,说你们家的菜很好吃。”

“没有,我们从来换过地址......”

挂掉电话,小薛又拨打了10几通电话,均表示从未在玉石村开展过营业活动,虚构入驻企业,进一步坐实该园区骗取财政补贴。但是,这时候小薛又犯了难,怎么落实取证呢,总不能挨个到电话调查的企业做问询笔录吧。

这时老马说道。“我们可以查看企业的工商登记信息。”

几天后,县市场监管局提供的工商登记信息反馈回来,58家企业经营注册地址均不在玉石村。

正面交锋,夯实责任

在收集掌握了证据后,审计组决定开门见山。这天下午,审计组首先约谈了玉石村的负责人,“你们上报的58家入驻企业当时真的入驻园区了吗?”,到这时候玉石村的人员还在狡辩,“当时他们确实入驻了,只不过你看我们产业园交通不方便,后来企业看不挣钱,都撤了”。审计组见他还不说实话,便不再与他周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证明材料和电话录音。在证据面前,他的谎言不攻自破。原来,为了给村里争取资金用于基础设施建设,玉石村实业公司利用原有的办公楼和场地,虚构入驻企业,造假补贴发放资料,包装改造成新的创业园区进行申报,套取财政资金。

同时,县人社部门在申报材料审核过程中把关不严、履职不到位,造成市级园区评选不实,150万元财政资金被骗取。事实查明后,审计组将该问题线索移送至市纪委监委,在纪委监委核实后,上述人员均受到了相应的处理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