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斑茅草

湛蓝的天空与碧绿的青山在远处相接,几朵牛奶般洁白的云朵随意的飘荡着。车子行驶在天柱山,盘旋的山路遍地可见斑茅草,一大片一大片洋洋洒洒的样子,宛如一个个妩媚的女子穿着绿色的衣裙,摇着羽毛扇子在秋日里扭着纤细的腰肢。

乡下长大的我,对斑茅草再熟悉不过了。每到10月份,斑茅草细长的杆子上都会抽出紫红色的穗,既有光泽又摇曳,男孩们扯下紫色的斑茅草花,编成花环戴在女孩们的头上,女孩们羞红着脸慢慢走动起来,垂坠的紫穗在耳边晃晃悠悠,仿佛自己是戴着金步摇的古装美女,一举一动不禁都端庄羞赧了起来。等到了12月份,紫红色的花开始变白,变软,毛茸茸的。起风的时候,成片的白色绒毛花随风荡漾着,那么羸弱,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散消失。枯黄的枝干和剑叶,也预示着它的生命即将结束,让人揪着一颗心,可神奇的是,从来没有哪一朵斑茅草花被风吹散的支离破碎,它永远柔曼轻摇着它的美,成为家乡冬天美丽的风景。

当斑茅草的剑叶全部枯黄干瘪的时候,勤劳的奶奶总会把斑茅草齐根割起,在阳光下晒干后,绑成一捆捆的抱进柴房。等到晚饭过后,她先抱出三四捆斑茅草放到堂屋,再到稻草堆揪出一小捆稻草,拿出小板凳坐在旁边,在腿上铺上围裙,每次约摸拿2根斑茅草,用膝盖一顶,茅草干就被折断,奶奶两手把散开的枝叶一收放到膝盖上再折一次,一米多长的茅草干就被折成了约40公分的柴火团,这时奶奶用几根稻草绕着茅草团转两圈扎紧,一个完美的柴火团就产生了。奶奶把柴火团整齐的堆叠在一旁,25瓦的白炽灯发出橘黄的光笼罩在奶奶身上,映衬着她那满是皱纹的脸庞,一切都那么温暖安详。我也学着奶奶的样子试一试,“咔嚓”一声,茅草干轻松对折,当我用手去挽散落的叶子时,只觉得一阵刺疼,手指上一股鲜血汩汩而流,顿时委屈的“哇哇”哭出声来。奶奶忙放下手中的活,拿来紫药水边帮我处理伤口边安慰我说:“折斑茅草是有窍的,它的剑叶很锋利稍不注意就会割伤,我小时候也经常被划出血,别怕,你只要顺着剑叶的背面挽叶子多做几次就行了。”我含着眼泪鼓足勇气用奶奶教的方法试了试,果然没有再受伤。

回不去的岁月,挥不去的乡愁与爱恋。奶奶已故10余年,但她慈祥容貌和质朴、带泥土气自息又蕴含人生哲理的话语,一直伴随着我、教导着我,让我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