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随想

“你等一会儿再走,我去菜园摘点菜你带回去。”

“不用麻烦了,家里现在没怎么煮饭。”

“多的是,让你带你就带,等着…”

每次周末回家总免不了跟祖父有这样的对话。他和祖母住在乡下,有一些老朋友,几分菜地,还有一点果木,每到夏天,就有吃不完的应季瓜类。

不一会儿,祖父摘了一蛇皮袋子瓜回来,丝瓜,瓠瓜,八棱瓜。

“摘这么多,吃不完啊……你们留些自己吃……”

“拿去拿去,这里要吃现摘……你爸喜欢吃丝瓜,拿着!”听祖父这么说,我没再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个点突然被触动。去年曾开玩笑说他们,不要再种了,连续几星期吃瓜,吃怕了。好像有点效果,今年种得少了。但不能不种的,我父亲喜欢吃呢。这时看到一个八棱瓜有半米长,拿在手里把玩,笑着说道“这瓜太老了,能不能吃?”祖父顿时提高嗓门回道“怎么不能吃,又没坏怎么不能吃,老了一点,还是能吃的。你不吃就放着,我们吃!”

老人们总是那样,“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爱土地进而爱土地上的一切。可我是想把那个瓜拿去晒干,串个绳子吊在客厅一角,一定很特别。要是祖父知道我这么想,会说我浪费吧?后来我带走了那个瓜,因为我觉得精神比物质重要一些。

父母永远比儿女们想象的还爱儿女。祖父母虽然在乡下生活,可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在城里的子孙,每次腌点咸菜,或者有些瓜果收获,都平均分成四份,给两儿两女,他们从来不说太多的话,只是把东西分好放在墙边,叫各自领去。以前我喜欢喝可乐的时候,老屋的角落里总有可乐,喜欢喝王老吉的时候,角落里就换成王老吉,后来喜欢喝酒了,祖母喊我自己去舀,祖父轻声告诫“小饮多滋味”。有一次回去和他们一起吃饭,吃到一半祖父放下碗筷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了半只鸭回来,说你喜欢吃肉,多吃点。我妈总是跟我说一句诏安俗话:“疼下顺势,疼上倒捸”,意思长辈疼爱晚辈是顺势、自然而然的,而晚辈疼爱长辈却难自觉。以此来教育我要记住长辈的爱并且去爱长辈。

是啊,无论我们怎么想象,都不能穷尽父母对我们的爱。父亲爱吃丝瓜,爱吃到怎么做都喜欢吃,母亲就一直煮,祖父也就一直种。吃多了,我也喜欢上了丝瓜,丝瓜鸡蛋以为汤,滋味最好。上周用体检的借口把祖父母“骗来”市区,他们带来了几个丝瓜,慢慢才吃完,味道清甜,但有点老了。祖父笑着解释说:瓜苗种在龙眼树下,瓜果挂在龙眼树上,眼睛花看不见,等看见瓜已经老了。

眼睛会花,不注意看,瓜就老了;心会散乱,一不留心,人也老了。(漳州市审计局胡逸超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