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曲折小路、通衢大道,纵横阡陌,不断拉长又拉长,连接着家与远方,描述着去与归的故事,承载着人间百味。

小学时,学校在村子西边,家在东边,从家到学校走路十分钟,夏天时可以捉捉蜻蜓、追追蝴蝶、采菜牵牛花,冬天时可以捏捏雪球、打打出溜滑。那些家在外村的同学,总是将午饭带到学校,不过午饭已经失去其本意了。他们从第一节下课就开始吃,饭菜的香味满溢着整个上午,中午吃完剩下的饭,就开始恣意的玩耍。这一切对贪吃又爱玩的我极具诱惑,央求母亲也要带饭,母亲总是以吃凉饭对胃不好为由,拒绝我的请求。于是,带饭上学便成了我童年的奢望,打心底羡慕那些离家远的同学。

初中时,学校离家二十里路,骑自行车最快也要四十分钟。清早匆忙中吃的食物早已挥霍在上学的路上,整个上午是在半饥饿状态中度过的,虽然书包里带着饭,却没有人在不该吃的时候吃。盼到中午,端着凉饭盒想念家里热腾腾的饭菜,饭后再也不像小学时疯闹玩耍了。

放学的路上,几个同学或讨论某位老师,或研究某个问题,或畅想着遥远的未来,一路上流淌着青春的活力。一个人的时候最好,可以任思绪随意伸展,也可以什么都不想,一气儿奔向家。

上学的路上,就没有这份“雅兴”了,争着赶往学校。若是突然下起雨来,那可就惨了,一整天都要忍受着湿气的煎熬,幸而那时体质好,没因为淋雨而生病过。冬天的时候最有趣了,离开家门一会,周身就开始冒白气,接着眉毛、头发、围巾、帽子全白了,连眼睫毛都挂满了冰霜,一个人从年轻到衰老的过程在这里缩短了。人多的时候,如果前面骑车子的人不小心摔倒了,后面的人躲闪不及会倒下一片,费力的爬起来,心惊胆颤的骑出不远,就又全倒了。惊呼声、倒地的扑通声,削减了风雪的凛冽。

18年前,踏上绿皮火车,一日一夜后,终于抵达了工作的小城。此后,一年两次踏上回家的路,过年时连火车硬座都买不到,车厢过道中也挤满了人,两只脚同时落地都难。一趟车,承载着多少游子归家的期盼,只因想听一声问候:“回来了呀!”。后来,交通便利了许多,但午夜梦回中,总是梦见挤不上去火车,或是延误了赶车的时间,又或是到家后没来得及吃饭就又要走了……

去年开始,早上走路送女儿上学,起初她很抗拒,六点从家里出发、早起十分钟、走十五分钟,想想也是有点为难这个初三的孩子,毕竟正是贪睡的年纪,晚上睡得又晚。年后开学时,女儿主动要求走着送她上学,路上谈谈老师、同学,仿若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前两天上学的路上,女儿说,自己走在路上觉得空空荡荡的,妈妈在身边感觉满满的幸福。父母与子女,能陪一程是一程,以后独自上路的时候候,回想起过往的岁月,能够有力量走下去。

高考第一志愿,报的是南审,成绩原因,读的师范院校,怎么也没想到又考入了审计系统。有时想,或许呀,我就该走审计这条路,兜兜转转的还是来了。

此刻,那些相识或素未谋面的审计战友们,背上行囊,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前往审计一线的路。这边是家、是亲人、是牵挂,那边是国家利益、是民生福祉、是绿水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