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听书

小时候,我生活在河南一个偏僻的小村里,家里经济条件很差,兄妹七个每天勉强吃饱肚子,那时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儿,和小朋友的娱乐活动除了捉迷藏、捏泥巴外,记忆最深的还是月夜听书。

在村里听书,大多是在夏天晴朗的夜晚。那时,吃过晚饭,听到锣鼓声响起,就知道是说书的来了。白亮亮的月光早已高高挂起,把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月光里,一般大人小孩都会在晚饭后拿着蒲扇、凉席去听书。说书往往是一个人伴奏多种乐器,还要模仿不同人物的声音,其实难度还是挺大的。在正式的说唱前,还有两个活动,一个是热场,就是不停的敲击锣鼓,让周边的人都知道要说书了;一个是垫场,就是说一些小故事,都很短,也都很搞笑,也就是等人。等到的人差不多了,才会正式开始,并且一般都是一些长篇,像《岳飞传》《杨家将》《隋唐演义》等等,要连续说很多个晚上,每次都是到关键的时候就停下来宣布:“预知结果如何,明晚再来。”这时,大人开始喊孩子,于是迷迷糊糊跟着大人回家,有时还会有小孩子睡在草垛上被家长遗忘,到家了才发现。第二天,说书人肩上挂一个布袋,前边和后边都有开口,挨家挨户收粮食,那时候人们都很朴实,有些家即使没有去听,也会给粮食。

记忆最深的一次是有一年高中放假,村里请了一个说唱队,一大早就在大喇叭上喊,请的县里的说唱团,在大队院子里连续唱三晚。吃过晚饭,大家都带着凳子到大队院子去听书了。两张大桌子拼起来的舞台,前方还放了一个扩音器。下面七八个演员、五六个伴奏在忙着做演出前的最后准备。还没开始,大队院子里已经全是人,很多人都是站到凳子上还要伸长脖子才能看到。这次说书都是一些不太长的故事,并且是不同的组合配合说唱,这在以前从来没见过。以至于白天见面都还在聊说书的事情。一个劲儿地说:“正规班子还是不一样,听着真带劲。”

后来,说书的人越来越少了,村子里年轻人都去打工了,喜欢听书的大人也老了,科技也在不断进步,听书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难得,老人们更喜欢带上随身听,里面下载许多听书故事,不再有“预知结果如何,明晚再来。”的期盼,可总觉得在那样一个美妙的夜晚,听书给人带来快乐,是妙不可言的。

又是一个夏天,又是一个月儿高挂的夜晚,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或散步,或跳舞,或聊天,透着树影斑驳的月光,仿佛又听到了锣鼓声、拉弦子声以及说书声……